寻访东山寺
□ 宋进林
一个晴好的天气，我和一帮作家前往东山寺。
车子向东行驶，十点多钟我们才到达东山口。站在山口，放眼望去，纵有观华山之俊美、览泰山之险峻，品祁连之苍莽，含衡山之磅礴。俯首凝望，天地间一切都那么渺小而苍茫。
“锯截龙头山”、“破肚子娘娘庙”、“渡仙峡”、“棋盘山”等神话故事为东山口凭添了许多神秘的色彩，你说这山口神奇不神奇？
我们停下车子，径直向山口内徒步前进。初入山口，两峰耸立，顺着流水踪迹，便有河床小径一条，行径曲折犹如羊肠，山势陡峭，梯级上行，走数步便有牛大的野石挡道。峡谷中小路崎岖多变，要顺着羊只走过的路线走，或许你少费工夫，倘若你独辟行径向前走，很可能让你走回头路的。路径呈梯级状，每走一段就要爬过几块大石头，也许这里有着神工鬼斧般的造化，每隔数百米在峡谷底的河床上总有几块巨石拦腰截断，石头缝里长着一棵榆树或胡杨，整个峡谷中似乎都是这样，这一棵棵排列在峡谷底部河床上的树木像守望的哨兵，更像河道里的驿站，进山的人们困了可以在这里小憩、歇脚、纳凉、欣赏……
渐入深处，山谷来风轻轻拂面，让人感到周身舒服，随风飘来淡淡药香，沁人心脾，十分惬意。我们行走在雨水流淌过的小径，穿梭在乱石横卧的峡谷，眼前只有两边的高山，脚下踩到的是数千年饱经日月风霜、山洪冲刷过的砾石，峡谷间流淌着一股碗口粗细的泉水，这便是这座东大山的灵魂，也是这个神奇峡谷的血液。因有了这股神奇的泉水，给东山口，乃至这座山，披上了一层神秘的雾纱，把我们带进了一个有千年底蕴的文化殿堂。
约徒步五六里，眼前豁然开朗，泉水欢快流淌，鸟儿当空翱翔，树木一簇一簇，水流声更加清脆悦耳，榆树柳树胡杨树处处可见，那些树木有的横卧在河道上，有的生长在山崖上，有的从石缝里站出来，裸露的树根盘根错节，展示着生命的奇迹。站在高处，那欢快的流水声如一曲生命的赞歌，举目远眺，峡谷底部流淌着绿色，诉说着千年的神话故事……有谁说是这里“风吹石头跑，地上不长草？”这里便是东晋著名学者郭荷当年隐居过的地方——东山寺。
东山寺是一座张掖城东的古寺。据史书记载，东山寺有南寺和北寺。北寺最高处是真武阁，殿堂建筑玲珑剔透，画栋雕梁，飞檐耸背，傍山而筑，层层递升，雄伟壮观。寺内塑有道教教主李老君的巨型造像，慈眉善眼，神态安祥。南寺楼阁层迭，多在山间。朝日初上，烟霞掩映，宛如蓬莱仙境。因此“东山烟雾”也就成为 “甘州八景”之一。遗憾的是我们没有遇到阴雨天，更没有看到“东山烟雾”书中描述的景色。
多年前，我曾到过东山寺。在南寺“观音殿”门上张贴着一副楹联：“庙内无僧风扫地，寺中少灯月照明”。现在的东山寺有门、有院、有殿，却没看到修行的高僧和真人。到这里，仿佛到了世外桃源，能听到叽叽鸟语，看到烂漫山花，闻到淡淡药香，清凌凌的山泉水欢快地唱歌，空气中弥漫着芬芳，寺庙里游客举香膜拜，一股股虔诚、祝福随着微微的山风，袅袅飘上湛蓝湛蓝的天空。
早在明清时，东山寺南北两寺共有大小庙宇数十座，其中北寺就有涧水缠绕灵武殿和傍山而筑的真武阁，阁内端坐着太上老君的塑像。清代诗人任万年在游历东山寺时，曾题诗《东山古寺》：多年古寺创山隈，松柏葱茏傍雪开。挂壁晴霞遮梵刹，漫天晓露湿苍苔。流泉滚滚穿花径，野树离离护石台。老子谈经洞在顶，四时唯见瑞云来。这便是古人对东山寺奇观异景的真实写照。
参观完东山南北古寺，文友们兴致勃勃，在东山寺寺庙附近的大石板上席地而坐，围成圆弧形，在这里，大家一遍又一遍地高声诵读着《论语》经典名句，诵读着《道德真经》，追寻古人在这里传经说道的境界。相传老子避世，来到东山，见这里林峦奇秀，山崖间石窟挂壁，峰顶松柏葱茏，晨云晓露，流泉花溪，好一处世外仙山，便隐居于此。东山寺“南寺”和“北寺”也曾经是东晋著名学者郭荷的隐居之处。
据史书记载，郭荷，东晋略阳人。东晋前凉和平元年（公元354年），前凉王张祚十分赏识郭荷的才能和人品，便派出钦差大臣“安车束帛”，征召郭荷为博士祭酒，郭荷不愿意担任博士祭酒，张祚又改任郭荷为太子友。不久，郭荷又以年老多病为由，上书回家静养，张祚答应了他的请求，又以“安车蒲轮”，将郭荷送至平山湖东山寺。从此，郭荷便在青龙山老君洞和东山寺两地轮回隐居，并招募弟子讲经说道。郭荷一世清高，一生传道授业，成为一名后人仰慕的著名学者，八十四岁驾鹤西去。
郭荷一生有许多高徒，最著名的高徒名曰郭瑀。郭荷死后，郭瑀为师守孝三年，继承师业，到临松薤谷(今马蹄寺)开凿石窟，设馆讲学，著书立说，传道授业，弟子多达千余人，著有《春秋墨说》、《孝经综纬》等。前凉王张天锡听说郭踽精通经义，品行高洁，便派使持谕前往临松山，请郭瑀出山为官。郭瑀婉言谢绝后，继续过隐居生活。郭荷师徒淡泊名利，潜心著书立说，传道授业，乃大德大儒之贤人。
寻访东山寺，就是要寻访郭荷郭瑀在东山寺讲学的足迹，传承弘扬甘州古典文化；寻访东山寺，就是寻访千年逝去的时光，回味博大精深的丝路文化；寻访东山寺，就是寻访张掖深厚的文化底蕴和做人做事的真谛。
那诵读《道德经》的声音，犹如千年的音符，在东山寺峡谷上空久久回荡。这些久远的声音，那些名流大儒，在张掖的历史上增添了浓浓的一笔。而如今，随着岁月的风烟飘逝，今日东山寺中已无昔日宏丽景观，虽东山寺殿宇尚在，但那些装点山景的层叠楼阁已难觅旧迹了，留下的是神话传说，留下的是文物遗迹，留下的是郭荷师徒讲学传道的精神，留下的更是深厚地历史文化积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