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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 一粒尘埃——游青海塔尔寺有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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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发表于:2012/12/29 14:38:09
  • 来自:甘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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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儿时的记忆最纯最真也最切。五六岁时偶尔看见一张不知道父亲从哪里带来的图片,上面是塔尔寺大金瓦殿的全景图,金光闪闪的屋顶给我留下了无法抹去的记忆。从此,便一直向往能有一日光临她,直到上世纪九十年代初才第一次走近了她。那一次,可能是时间紧也可能是涉世不足,只记得金瓦殿的雄伟,几乎不知道她的圣洁。

      二十年后的二零一零年五一长假,我第三次走近了塔尔寺,也走进了心中的圣地,到达莲花山时已是午后,天很晴,放眼四周,熟悉的景致没有给我丝毫视觉疲劳的感觉。莲花山上有隐隐约约的云雾缭绕于身,蓝宝石似的天空铺展着苍茫与深邃,白云不断地飘移、旋转,不断地变幻成美丽的花朵与蝴蝶,所有的佛祖似乎都在踏云俯瞰美丽的莲花山,俯瞰自己的“家园”。 

      我不时调整自己的视角,从远眺转向仰视,再从仰视转向凝望。似乎总是想把这个神秘庄严的佛教寺院悬置于目光触摸不到的地方,用想象接近它,用心灵包容它,让塔尔寺在特别寂静幽美的视觉里,突然进入我的眼睛,然后像一朵徐徐绽露的莲花,让她圣洁的光芒,照亮我前世今生的灵魂。

      一切不能随人的意愿,还是在一片纷扰和喧嚣的场景中走近了她,寺院门前的广场上依然流动着熙熙攘攘的游客,南腔北调的语言此起彼伏,兜售各类纪念品的小商小贩,手持照相留影的红男绿女,还有在售票窗口里正在点钞机前熟练操作的喇嘛们……他们都在心中盘算着各自的祈祷,佛教经典中描写的塔尔寺真的不见了,美妙的诗经中凸显的黄教圣地逃遁了,剩下的只有幕天席地的滚滚红尘和人世烟霾。

      我蓦然想什么时候莲花山中的喧嚣才能远去?佛教的向善祈愿什么时候能给浮躁的大众指点迷津,与红尘中的生灵做不懈的对话?人世的欲望不断解构和颠覆宗教,但吊诡的是,人的灵魂最终还得皈依于宗教怀抱。

      在迷茫的迷惑中,随着游人,我走进了塔尔寺的山门。

      门,高大巍峨。右边是一排佛塔,高耸入云。

      几只野鸽从佛塔上面飞过,翅膀上驮着斑斓的阳光,慢悠悠地飞上了塔尔寺的金瓦殿,之后便落在那高耸入云的屋脊,或静坐不动,或呢喃咕咕地翻唱着寺庙的歌谣。好像是一群来自天国的使者,歌声里满含着忧伤和淡淡的惆怅,像流水一样悠长,像梦幻一样迷茫。

      鸽子们远远地看着我,在她们湖蓝色的眼瞳中,不知道我是一粒莲花山上的尘埃,还是一朵莲花上的野花?

      寺门,其实就是一个有关宗教的隐喻。比如,当我迈进那个门槛的时候,就意味着接近了另类的世界,就可以跟格鲁派大师的灵魂进行对话交流,或者说,我一旦站在大门之内,心灵就应该保持一种内敛、平和、安静和清澈,向着佛心,从那个神圣的秘境中开始对人世红尘的眺望与观照。

      沿着石子砌成的小路,绕过鳞次栉比的佛堂大殿,我在大金瓦殿前久立不动,脑海里泛映出幅幅影像,宗喀巴诞生前,这里还是一个寂静的山谷,野花烂漫,鸟鸣啁啾,一天,宗喀巴的母亲来到山谷里背水,弯腰之间,婴儿就降生了,胎血染红了野花青草,后来宗喀巴长大成人,远赴西藏学经念佛,这里就长出了一棵神奇的菩提树。再后来,有位高僧就为那棵树建起了一座佛塔,又过了许多许多年,山谷里才有了规模宏大的寺庙群。每次站在这里我都会想起这个传说,也会有新的认知,我似乎看到了那颗菩提树。菩提树安安静静地矗立在那里。盛夏的菩提树枝繁叶茂,每一片菩提树叶似乎都清晰地显现着佛祖的头像,都有着一层淡淡的佛光,叶脉交叉勾连,宛若淡蓝的纤细的山间小溪。流淌着,蜿蜒曲折,仿佛真的要通向佛祖的内心,清纯、恬淡,无声无息。

      进入金瓦殿。光线昏暗,千百盏酥油灯闪烁着淡红的焰火,每一颗焰苗都投下斑驳的影子,恍惚迷离,幻若梦境。灰尘味,羊膻味,酥油味,经书味,还有各类法器味、喇嘛身上的体液味,统统混杂在一起。那种独特的气息和味道,好像从时间深处走来,不停地侵蚀着我的肌肤和灵魂。大殿空阔、寂静,佛就在浑浊、迷离、神秘幽深的气味中穿行。我甚至感觉到,自身成了佛的呼吸和心跳……

      门廊间整齐地摆放着巨大的经筒,黄铜制成的经筒,不断被人转动,据说,转一次经筒就等于诵读了一遍经文,就等于接受了一次佛祖的亲吻和抚摸,不管你有多么深重的罪孽,都可以通过转动经筒借以救赎,使心灵抵达澄澈明净的境界。

      在数不清的朝圣者当中,看见一个六十多岁的藏族阿妈爬伏在经筒的旁边,她的跟前坐着一个小姑娘,大概重病缠身,姑娘脸色憔悴,眼睛和颧骨周围布满青黑的暗影。老阿妈并没有去转动经筒,而是伸展开有点僵硬的四肢,匍匐在那里,不停地磕着长头,一遍又一遍地用额头扣击地面,嘴里念叨着心中的祈愿。从老阿妈的衣着上看,她一定是走了很远的路,才来到塔尔寺的,因为她穿的一双球鞋,已经磨破了底子,脚趾全露在外面,而且结满了暗紫的血痂。翻过雪山,走过草地,衣衫褴褛,风尘满面,走近佛,就是为了给姑娘祈求平安与健康。磕一遍长头,佛来到身边,再磕一遍头,佛带走病魔,磕无数遍头,佛就会还给姑娘一个青葱美丽的年华。

      我相信,每个人的一生中都要落下霜雪,落雪的时候,有人会在寒冷中坍塌陷落,而有的人会走向内心,或求助于神灵。没有对错,但不论如何评判,终极的关怀总是离不开某种信仰。

      午后了,在仍然明亮的日影下,两个喇嘛从我面前走过,绛红色的长袍被风吹起,忽悠忽悠地闪动。他们步履匆匆,很快就消失在长长的门廊后面阴影之中了。那一道红墙背后,就是塔尔寺的密宗学院,不一会学院的学生们陆续就来到大金瓦殿前开始辩经,他们一对一,一个提问一个回答,提问者站立以击掌明示答案的正确与否,回答者席地而坐。尽管来过这里几次,但是这种上千僧侣辩经的场景我还是第一次看到。由此,我想到了也许一个肉体和灵魂均落满灰尘的人,永远不可能迈进密宗的门槛。

      我静静地站在那里,凝视那放射着圣洁光芒的菩提树;静静地抬起头来,仰望那冰清玉洁的雪山,仰望那海一般幽蓝澄澈的天空。

      天空下,自己就是一粒微不足道的尘埃。

                                                                                                民乐  子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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