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特殊的聚会
周三义
从元月26日小区封闭，限制自由出行到3月6日解封，整整在家宅居了40天时间。期间令人苦闷、寂寞、无聊、压抑、紧张的情绪在每个人心里投下的阴影都是无法用语言表达的。之后，防控形势虽然有所好转，你可以自由出行了，但酒店、排档、茶府却依然不允许开门营业，使朋友们相聚也找不到个合适的地方。正在为此苦不堪言时，老战友杨自军打来了电话，说是要请战友们到他家聚一聚，一听这话我就激动不巳，连句客气话都没说就愉快地答应了他的邀请。
杨自军是我们民乐县120个74年兵里年龄最小的一个，个子不高，机灵过人，新兵训练结束后他就被选拔到基建工程兵00222部队4区队部当了通讯员，干了两年多又选送去学习驾驶技术，这在部队来说是最好的工种，多少战友可望而不可及。由于他工作认真负责，一丝不苟，对首长服务周到，才争得了这次难得的机遇。驾驶证到手后他又被调到团后勤处开大车，与我朝夕相处，低头不见抬头见，建立了深厚的感情。他早于我复员回家，在家待了不长时间就凭着有过硬的驾驶技术这个先决条件被招进乡政府去开车。由于他肯吃苦，为人实在，工作勤奋，时间不长就转了正，成为乡上的正式职工。退休后他和老伴又长时间在苏州带孙子，基本不回民乐，偶尔回来一次也没机会同战友们相聚。去年孙子上了学不需要他们带了，才回到老家。为了和日思夜想的战友们见见面，叙叙旧，找回年轻时军营生活的美好记忆，他就在自己的老家安排了这次特殊时期的具有特殊纪念意义的聚会。
杨自军战友的老家在民乐县南古镇彭刘村，村子不大，只有140多户人家，600多口人。由于他是“两半户”，家里还有10多亩耕地，一院房子，生活比一般人家要殷实、富足得多。院子很大，分前后两院，前院住人，后院养殖家畜家禽，另外还有几分菜地，种些时令蔬菜自己享用。院落打扫得干干净净，一尘不染，一看就是个既讲究又勤快的人家。坐北向南一排带走廊的平房虽然有些陈旧，但也收拾得干净利落，有条不紊，客厅比较宽敞，10几个人坐在一起也不显得拥挤，卧室里是煨炕，又架个煤炉子，热乎乎的，但沒有一般人家所具有的那种刺鼻难闻的炕焦味，再靠左边是独立的卫生间，也是“厕所革命”的标志，玻璃幕墙，三面通透，阳光直射进来给室内又增加了不小的热度。等于在利用太阳能取暖，既科学又合理。同别的农民家被动改造的厕所相比，简直是天壤之别，不能同日而语，既不需提水去冲，又不怕冬天结冰。
主人家热情好客，为了招呼好老战友，头一天就把女婿姑娘叫来帮他们做准备，我们到达时，一切准备工作都巳就绪。时间不大，一桌丰盛的菜肴就端了上来，有手抓羊肉、红烧猪排、鸡肉焖饼子，还有10几个精制考究的凉菜，满满当当的摆了两茶几。战友们边吃边喝边聊天，其乐融融，热闹非凡。当回忆起当年的军营生活时都激动得手舞足蹈，话似溃堤一般，奔涌而出，一发不可收拾。大家想起王屋山下三个月异常严格艰苦的新兵训练，想起从济源到辽阳，再到济南、南京、深圳等地参与国家重点项目建设的那些不平凡的经历，想起辽化大会战，南京攻坚战，深圳突击战的情景来都还历历在目，如同昨天。内心翻腾起滚滚热浪，穿越时空，震天撼地，久久不能平静。大家发自内心地感叹道：人生如梦，一眨眼就过去了40多年，咱们都从毛头小伙变成了白发老头。其中的酸甜苦辣难以尽述，不堪回首。战友们无拘无束地谈天论地，各抒己见，越聊越激动，越聊越兴奋，酒也喝得畅快淋漓，豪气冲天。几个酒量大，且喝兴奋了的战友还划起了拳，气氛之热烈超出了其他任何时候的聚会。大家仿佛要把这一个多月积攒的郁闷、烦躁、不安，愁苦都要借着白酒的力量一古脑地排解释放出来。
谈到农村的现状，战友们也有许多微词和牢骚。诸如退役军人优惠政策不落实不到位的问题，农民看病难看病贵，报销不合理的问题，乡村干部弄虚作假、欺上瞒下、压制百姓的问题，强迫农民进城，加速城镇化建设，欲速不达的问题，失地农民没有生活保障的问题，农民养老政府不管不问的问题……都忿忿不平，怨天载道，出格的话也多了起来。为了不使大家的情绪失控，影响聚会的气氛，我就有意地转移话题，诱导战友们谈论一些开心愉快的事情，如儿女的工作，孙子的学习，自己的健康等。谈起这些来，大家又是一阵激动，有的为儿女争气，有份好工作而骄傲，有的为孙子学习成绩优异而自豪，有的为家庭和睦而开心，有的为自己的身体健康、老有所为而自夸。当然也有为家属因病致贫，生活陷入困境而悲伤的，有为孩子外出打工挣不了钱，农业收入养不了家而报怨政府的。五花八门，各抒己见，对我们这些生活在城市的人来说，如听神话一般，根本不相信那些天方夜谭的奇闻异事，不相信乡村干部胆大妄为，欺压百姓，啥事都敢干的现实。谈兴正浓时，主人家又端来了黄灿灿的烧洋芋、香喷喷的鸡蛋韭菜饺子等小时候最喜欢吃的美味佳肴。吃完一看时间，巳是下午4点多了，不知不觉就度过了愉快的一天。不得不结束这次难忘旳战友聚会了。战友们依依不舍地同主人家告别后就各自踏上了回家之路。一路上我们还沉浸在欢乐愉快的气氛和为农村战友耿耿于怀、打抱不平的情绪里，久久不能释怀。
2020.3.18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