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忘那一顿米饭香
戴宸馨
1978年，我八岁。八岁对于一个农村孩子来说，还是个懵懂无知的年龄，许多记忆已经随着时光流逝了，但其中一顿饭菜香，却一直停留在味蕾上，弥漫在脑海深处。
那时候，对于一个拥有兄弟姐妹六人的大家庭来说，白米饭是很奢侈的事情。能够保证餐餐有稀饭就很不容易了，经常要用地瓜来做补充。今天吃地瓜已经成为某种惬意的时尚，而当年吃地瓜却只是为了填饱肚皮。生产队出工按人头分米饭的时候，对于我们是难得的节日，简单的菜饭或者盐焖饭就足以让我口水直流，吞咽吧嗒有声。那时候，连锅巴也是按份分的，没有谁可以享受多分一点的特权，那么多双眼睛盯着呢。到谁家做饭是轮流的，东道主支出了柴火，按惯例可以分得一份米饭。当年，家里只有父母参加劳动，分回来的饭，六个兄弟姐妹再一分，一个人也就几口而已，还没感觉到滋味就盆底见光了。那时候，能够美美吃顿饱“饭”，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那年冬天的一个夜里，已经快十二点了，很冷的天气。我被父亲从睡梦中“撬”了起来，睡眼朦胧，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父亲拉我的手刚一放松，我就继续躺回去，连睁眼看都懒得睁。父亲拍了拍我的脸蛋，“快，快起来吃饭”，是父亲“吃饭”那两个字刺激了我。我“嗖”地醒了，一骨碌爬了起来。我睁开眼睛的时候，才看到兄弟姐妹也全都醒了，父亲跑过去摇摇家门的上下匝，确信门关得严实了，才跑回来，但还是细心地叮嘱我们，“明天出去可不能说咱家夜里有饭吃的事情。”我们胡乱地点着头，口中已经在狼吞虎咽了。“慢点吃，慢点吃”，父母劝道，但我们谁也没有停下吞咽的速度，期间有几次被噎得憋红了小脸，要父母拍拍后背才顺下去。
那天晚上，我足足吃了三碗饭。当我放下饭碗摸着滚圆的小肚皮时，才发现原来饭就是普通的咸菜饭，也就是咸菜和大米混合着煮，没看到什么油的痕迹，估计是拿家里的猪肉块在热锅里擦几个来回而已。就是这样，我依然觉得这餐饭香得无与伦比。
在以后的日子，直到今天，尽管吃了许多比那米饭更昂贵、更可口的美食，但我仍然记得那餐饭，记得那令人激动的香味，那种幸福感时常在我脑中闪现。我知道，这份感觉注定成为历史，定格在岁月的那一段，永远也不会再重逢。
福建省漳州市长泰县陈巷镇戴乾小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