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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 【金满园杯】征文(21):印象故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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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发表于:2018/7/23 20:59: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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印象故乡
作者:鞠勤
(一)
    故乡,在祁连山北,河西走廊中部,历史文化名城金张掖地界。
    童年的记忆中,村子南面有个名叫灰疙瘩的地方,耕种田地时曾发现大量古币、瓷器,于是每到耕牛犁地的时候,就约上一般大小的孩子去捡拾古钱。因为灰疙瘩是山地,现在不适合耕种了,就慢慢变成了墓地。为仙逝的人们开挖墓穴的时候,会有断壁残垣、瓦当瓷片或燃烧过的树木的灰碴出现。我惊诧于自己的发现,便问父亲或其他长辈,才知道这座山下的坡地上曾经有过一个美丽的故事……
    据老一辈的人们讲,就是这个名为灰疙瘩的地方,很早以前是一处囤兵的战略要塞。上世纪中,这里还是一处林木茂密的地方。林林总总看上去也有很多成材的松树柏树,可从大炼钢铁那时起,渐渐这里的树木少了起来,后来,人们干脆将这里变成了耕地。因为是山地,浇不上水,只能靠天雨收成。
    由此向西南再走七八公里,有一处名叫大长岭的山地,前些年有藏民犁地时,耕牛将地面踏了个窟窿,几个胆大的下去一看,发现是一处将军墓,还收获了好多古物、古币,有人将此事报告了文物管理单位,悉数被收归国有。后据文物管理部门签定证实,初步断定为西汉末年的文物。再从村口向南远望,有好几处古老的墩台,这是古时燃放狼烟,传递军情的烽火台。我断定,在过去某个时期,这里曾经作为兵营,驻扎过军队。翻看县志,也没有找到这方面的具体记载。但可以肯定的是,这里是一处战略要塞。因为,西汉自汉武帝设置河西四郡后,移民、屯田、戍边之事就从未间断过。
    站在村口向南眺望,高大、雄壮、伟岸的祁连山就像父辈们坚实的臂膀,给人一个沉稳而宽阔的感觉。村民们抬头见山,推窗见山,开门见山。俗话说:靠山吃山。在那个衣不蔽体,物质饥馑的年代,山泉、山药、山果、山鸟、山兽,山上的一草一木,确实养育了这一方朴实而勤劳的人民,因为大山的恩赐,所以村民便习惯地称自己为山民,仿佛自己就是这厚实的大山上的一棵树、一株草,在这里,延续了一代又一代的生命。

(二)

    这些年虽说进城了,但我对城市的筋骨、脉络了解甚少,总是游离于城市的边缘。每每走过故乡,总会想起自己种过的地,修过的沟,还有那砍过柴的山坳,挑过水的涝池。总想再去亲自走走。这里的地貌越向山靠近,地形抬得越高。若骑上一辆自行车,上坡时会是气喘嘘嘘,下坡则要连连收闸。这里的田地,人们贯用梯田来作比,从北向南一块高过一块。因为是梯田,所以地块就小,不似平原那样,一望无边。平原地方,相对于山乡来说,人们称之为川里人,这样称呼,川里人也便将靠近大山居住的故乡的山民称为山里人了。山里人、川里人只是个称呼而已,根本没有一丝贬义。山里人所处的地方因为气温总比川里低,所以山里人多种小麦、胡麻、洋芋,川里人多种玉米、水果、蔬菜。在那信息不发达的年代,不管种什么作物,种的多了,自己消化不了,就得交换。每到冬季农闲时节,就有川里人吆着马车或驴拉车,载着水果、蔬菜到山里去换他们所需要的小麦。故乡几近不种蔬菜,也没有果树。看到川里人满载的果蔬,大人们总要用升子或盆子挖上麦子,去为孩子们、也为自己换些水果,即便是最困难的人家,也要换几颗白菜、包菜、葱或冻成一孔一孔的用稻草拦腰捆扎好的菠菜,以备冬天之用。
     乡亲们做饭炒菜,喜用香油,那是用胡麻为原料榨出的油。油坊,川里多的是。一到冬季农闲时间,生产队就装好胡麻、柴草、备好油桶,挑一些身强力壮的小伙子或有经验的劳力,去川里的油坊榨油。油坊也是好中挑好的,通常是今年去了,明年还要去。过上二十多天,油榨好了,回到队里,队长通知要分油了,于是家家户户拿上能盛油的盆盆罐罐,香喷喷的胡麻油分到了手,接着从家家户户的厨房里便飘出了清香,那香飘得满街满巷到处都是,直沁骨髓。孩子们上学拿上刚出锅的发面油饼,吃着吃着,满满的幸福已经早甜到心里去了。父亲是车把师,是每次榨油必去的人选,回来的时候,还能带些油渣,我们贯称那油渣叫黑油,母亲用黑油卷在馍中,蒸出的镆或烙的饼,那是再香不过了,有时东家的大婶、西家的大嫂过来要点,母亲从不吝惜。现在,我们有时还吃这种馍。是将胡麻炒熟再用矻捣烂卷在馍馍中去吃,真是香甜可口。
    故乡南面的山里出产煤,那个时候,几乎每个生产队都有煤窑,那窑是小窑,只能靠人力挖煤,有的地方只容一个人进出,出煤的时候,人怀中抱一个筐子,脊背上再驮一个筐子,用一个很短的挑板连接,然后头上吊一个煤油灯照亮,人几乎是爬着出来。因为窑中暗无天日,人们戏称这活是与阎王打交道。这活苦,自然生产队给记得工分就多,记得工分多,分的粮食也就多。有的人为了多分粮食,也就成了职业窑煤子。可是过不了多久,有的不是窑塌殒命,就是得了矽肺病过早归阴了。
    故乡的人们用煤用炭,只要生产队写个条条,盖上队长的章子就行,年终了列入统一决算找补。用架子车拉一次煤,来去也就40公里,时间上只要清晨早点出发,套个驴拉车,晚上就可以回到家中。可川里人也用煤用炭,他们用的是马套车,有时候如若嫌路程远,畜力不够,就用另一匹毛驴打个牵。多数的情况下,当天是回不了家的,就在沿路有关村子的路口设有车马店。车卸在店里,驴马要上料,人也管吃住。这样的店虽然简陋一些,但却很是安全靠谱的。
    山里人与川里人也时常联姻。因为川里土地平旷,水资源丰富,一向视田地为命根子的山里人,自认为这里一直靠天年吃饭,旱涝不保收,总愿意把女儿嫁到川里,甚或城郊。山里人,无论什么时候,那种自身的憨厚、善良、勤劳的品质是与生相伴的,女儿们嫁到川里人家,无形中对这个家就是一种富气。只要家庭和睦,肯吃苦,几年的当儿,日子就已经过得象模象样了。当然,也有川里姑娘嫁山里小伙的,这种情况很少,人们形象地比作山下的石头滚到了山上,意思就是难上加难,少之又少,从另一个角度按家乡的话来说,能娶得川里姑娘,这又是一种本事,一种能耐。
    川里人烧火做饭一般爱就地取材,将收割后的葵花秆或玉米秆拿来当柴烧,他们一天到晚要做三顿饭的话,就要点三次火。而故乡的人,则根本不把那些葵花秆或玉米秆当烧柴。他们所谓的柴就是山上捡来的松柏的枯枝、树根,烧着这些柴,噼哩啪啦响不说,隐隐还透着一股松柏香味。等柴烧得差不多了,在上面要放上煤块或炭块。这样只要用得好,火不熄灭,就可以经常使用。家乡人说,也免得烟熏火燎。
    涝池是村子里储水的地方,形成也很简单,形如铁锅。涝池挖开后,为了防止漏水,用红胶泥拌了食盐抹在池底,然后用人力或畜力去践踏、搅拌,搅匀踏实后蓄上水就不会渗漏。根据饮用对象不同涝池又分为人涝池和牛涝池。人饮水的涝池被称为人涝池,在周围用石头砌上围墙。因为是死水,慢慢地就有了青蛙,蝌蚪,有了鱼和水草。涝池多开挖在农村闲置的地方,春天的夜晚,那里蛙声一片,每逢下雨或者秋天,上面飘满了杂物落叶,水几乎是浑浊的,但那是人们的生命之水,自然都很关注水的质量。如遇外乡人在涝池钓鱼什么的,不一会就撵跑了。牛涝池比起人涝池就差远了,没有围墙,牲畜来来往往,到处是粪便,夏天苍蝇乱飞,腥臭难闻。
    家乡的涝池也是孩子们最爱去的地方,夏天,一有空就三五成群地去捉鱼。冬天的涝池等到冰冻厚了,孩子们在那里打牛八,滑冰,你推我搡,即使是摔跤了也乐此不疲。那时候每逢冬天,村民们将自己涝池的水用完了,就接着用镐打冰化水度日,用完了自己涝池的冰,饮水出现了危机,为了储备水,人们就用架子车去邻村拉冰块来家中化水。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涝池就在一代又一代的轮回中守望着,它不仅是乡村仅有的湿地,更是乡村人们的生命依靠。
    当然,涝池也不是什么尽善尽美之处,往往有的时候,农村中有些人家譬如婆媳之间、姑嫂之间、邻里之间,往往因为一些矛盾化解不开,就成了寻短见的地方。王大爷家就是这样,小俩口闹嘴了,深更半夜不见了媳妇,儿子找来找去,就在涝池中找到了,可人早已没有了生命的迹象,儿子觉得又没法对丈人家交待,也跳进去一命呜呼,结果留下了一个年仅一岁多的孩子,爷爷屎一把尿一把地拉扯着,留下的总是终身的憾事。还有就是夏天的时候,往往一些半大小子常常偷偷在涝池中洗澡,一进去不知深浅,有的就永远失去了生命,弄得家中痛苦万分,有时,那么好的邻居也常常为了孩子们,关系搞得水火不融,老死互不往来。
    村子里有条河叫红沟石河,它的发源地是名叫小口子的山里,这条河通常情况下就是一个干河坝,可一到夏季,村子的这段还是小雨霏霏,山上常有瓢泼大雨,一时之间,洪水犹如一头脱僵的野兽,横冲直撞冲了下来,来不及躲避的人们、牛羊,只好卷入水中,被咆哮着的水冲走。那水夹杂着柴草、污泥,大多情况下,还冲毁了河岸两边的麦田。有的时候这种洪水泛滥的时间如果稍稍长一些的话,流入川下的田地,毁坏他们的房屋也就在眨眼之间。山里人永远都是旱鸭子,没有一顶点儿水性,也正是这种情况下,发水的时候,眼巴巴望着从上游飘下来和木头、牛羊,也只能是望尘莫及。
    孔子登泰山而小天下。住在高处的山里人向下观望,自然有一种居高临下的感觉。川里人住在低处,如果要眼望山里,时时需要仰望,就像过去的百姓遇到了皇帝。可是,当皇帝体察民情之后,看到百姓安宁,于是就更有了一种宽慰感,一种自在感。时间长了,俯视贯了的山里人看川里人的时候,总有一种自豪和优越。久而久之,其不知川里人,正就在这仰视里得到了快速发展,山里人因为自然条件的限制,不知不觉就落在了其后。
    有道是老天爷关闭一道门,总会随手打开一扇窗的。如果是这样的话,老天爷仍旧可以称其为老天爷,它的平衡术在山乡就得到了应验。就拿文墨这事吧,山里人虽然读得书不多,说的话却几近哲理。如眼前的路是黑的。早知三天事、富贵一千年。举头三尺有神灵之类。有的时候,他们虽然没有一顶点儿生物知识的储备,却能懂得各种虫子的鸣叫,能掌握一些规律。常常说话也贯以古人说,老辈人说等词语。这里的后辈们,一代又一代遗传都有一个明显的特点,就是读书人字写得周正,学习大都刻苦、成绩也好,村子中没文化的,也大多都会吹拉弹唱。别的不说,自从恢复高考至今,从这里走出去的娃们那可是多的无以计数,他们出去了,自然多数是回不了家乡的。

(三)

    如今的故乡,竟然也开始大面积种植娃娃菜,茄子、辣子,还有甘兰等反季节蔬菜,而且种植的蔬菜已投放到了市内大型超市,甚或运输到了外市外省。那条通村公路,从土路,逐渐变成柏油路,再由油路逐渐变成了宽阔平坦的水泥路。
    从前,在家乡这样一个干旱缺水的地方,祖祖辈辈生长在这片土地上的人们,又有谁想过年年撩在这片荒地里的谷子、糜子也会给他们带来好运呢。
    可眼前的情形是,人们依托家乡日照充足、病虫害少、昼夜温差大的优势,成立了“小米专业合作社”,申请注册了“金花寨”商标,合作社已带动家乡及外乡、外县部分农户纷纷做起了订单农业。近几年,通过国家有机食品认证的“金花寨”牌小米,品质远胜于其它小米,且“金花寨”牌小米以富含硒、锶、碘、磷等微量元素和天然绿色无公害有机食品在同类产品中远远领先。如今的“金花寨”牌小米已走出了家乡,实现了出省出国的愿望。面对如此看好的市场前景,小“小米”,正在创造大市场。
    在我们的记忆里,从前,在那个食不果腹的年月,小米饭是人们的救命粮,如今,人们走亲访友,提着包装新颖别致的家乡小米已成为上之又上的礼品。茶余饭后,人们谈论着这些新鲜事,常常让外地人不由对家乡刮目相看。
    “冰山圣泉”牌矿泉水,这是家乡生产的水,那素洁的商标,透明晶亮的水,就选自家乡香沟的山泉中流淌着的水。这里建起的矿泉水厂,生产出的一瓶又一瓶的矿泉水,而且价格不菲。远胜过“康师傅”、“农夫山泉”等品牌。
    过去讲靠山吃山,而现在聪慧的乡亲们,才不会这么干的。比如大口子、小野口生态鸡养殖吧,原来濯濯荒山,不到几年功夫,一下子得到了立体开发,山坡退耕还林,草盛苗壮,到了夏秋之际,蝗虫到处飞窜,人们正是抓住这一机遇,以虫子、草籽、草芽作为鸡的食粮。冬天,草枯叶落了,树林中各种树木的野果又成了鸡们的美食。鸡粪还可以肥土,促进苗木生长,整个一个良性经济循环链得以了构筑,这种生态鸡,环保绿色,肉嫩鲜美,入口溢香,尽管价格偏高,往往引来了诸多市民驻足选购,同时,也成了时下各大超市人们的首选食品。
    时代在变化,家乡的人们也在与时俱进。给人变化印象最大的其实是各家各户的门面、街道。那里,在此之前人们是以生产队为单位集中聚住的。曾经一段时间,乡亲们都纷纷远离了乡村,到外地打工去了,因而村子变得门可罗雀,街景一片狼藉败乱。如今,街道变得宽畅平坦,家家门前都用青一色的面包砖铺就,然后还开辟了花池,栽种和引进了如城市一样点缀的花品。沿街墙面也变成了纯白一色,然后画家、书法家们在墙面尽情地泼墨挥毫,文化情趣不断增加。
    这早已不是记忆中的乡村了,记忆中的乡村到处都是土地、土路、土孩子,如今,虽然山还是那个山,水也还是那道水,天空还是那个天空,月亮也还是那个月亮。可是,这里已是文化大餐滋养下的新农村了。
    就在大野口河的上游,如今已建起了大野口水库,“高峡出平湖,祁连锁蛟龙”。水再也不象野马一样随意流淌,而是变得越来越听人们的使唤了,那个常因暴雨而溺死人命的红沟石河,如今,已经变成了标准建筑的泄洪渠,旁边道路、林带建设配套。涝池还是那个涝池,可如今其上长出了芦苇,四围用水泥做了边沿、台阶,里面投放鱼苗,闲暇的时候,村民们手把一根鱼竿,出没在风雨中,又是那样的极具闲情和逸致,这样的时光,这样的场面,在人们想来当是城里人才有的啊。多少年过去了,又有谁见过石磨、石碾子这些农耕时代标志性的产物呢,可如今又在村中出现了,而且还是那样的别致。
    村里新建的文化广场,位于村子的中央,一眼望去,座北面南的乡村舞台建得象模象样,其上张贴着山水画墙面砖与雄浑的祁连遥相辉映。
    步入广场,建筑雅致端正,恢宏大气,功能多样,既是文化广场、又是宣传阵地,可以健身娱乐,又是生态休闲好去处。当清晨的阳光刚从树林的空间穿过这里的时候,伴着小鸟的欢歌声,村中的女人们,扭动着腰身,来此跳起了街舞,老人们在这里健身娱乐,开始了如城里人一般的活动。傍晚,这里又成了自乐班们最热闹的去处,或吼一阵秦腔,或唱几首忆旧歌曲,往往都表现的是那样的自在。有时,村里有集会在这里集中,谁家有喜事,请个自乐班子来这里为全村民众演上一台秦腔,往往也是在这里举行。
    家乡变了,家乡变成了花园,有着鲜花的芬芳;家乡变成了森林,有着绿树的清凉;家乡变成了田野,有着收获的希望;家乡变成了雪景,有着冰晶的闪亮。
    当夜幕降临的时候,乡村主干道上的路灯亮起来了。一盏、两盏、三盏……很快,在那黑黢黢的夜幕下,无数家的灯光次第也亮了起来,萤火虫般闪烁在大大小小的村寨里,望上去,象人的眼睛一样忽闪忽闪。田地上,往蔬菜地里注水的人们,各自忙碌着各自的事情。
    渐渐的夜深了,天上的星星,地上的街灯,给底色浓厚的山乡夜色画卷点染了几笔,此后,乡村的夜,便蕴涵了无限隐秘的激情。 
简历:
鞠勤,又名南山子衿,甘肃张掖人,现任教于张掖市第四中学。2009年开始在报刊杂志发表文章,出版有散文集《岁月的声音》以及儿童经典悦读系列读物《幽默笑话》卷。甘肃省作协会员,西部散文学会会员。近年来,发表作品100多篇,作品多以散文为主,散见于《甘肃日报》《中国教师报》《未来导报》《张掖日报》《黑河水》《金张掖周刊》等报刊杂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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