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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 天路来回,仙音不归(040)——滇藏芒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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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发表于:2018/6/1 20:15:43
  • 来自:甘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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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130分,昌都方向过来了辆到芒康的宇通中客,司机开价100/人,我上车谈了会,最后他同意90/人。我想这时候走,顺利的话也要19时左右到芒康,如果此时不走,即便能等到下一辆车,到那也要深夜了,况且不知道过了这村是否还有那店。我先征求哈斯意见,她没意见。五分钟,我们离开了我曾寄予厚望的邦达。车上有很多空位,我们把背包直接放在后排座位上。这车跟之前那班到香格里拉的车一样,外表挺新,里面却很脏。坐下后,哈斯想偷拍几个坐前面的康巴女子,她对她们的珠石头饰很感兴趣,问我是否能用东西去换取,我叫她最好别这样做。

    顺着清澈的河流行进,层次分明的蓝天白云下面,是那片片爽朗的绿色、泛香的黄色、流淌的蓝色……拉萨至八一路段,美在山水、美在绿色;邦达到芒康是另一种美,她美在吸收与容纳,美在色泽的完美糅合,是山、水、田、寨的简单结合。我翻阅相机里仅有的几张照片,竟发现几幅意想不到的画面,个中宁静,虽无法与羊湖比拟,却有着简单的形似。

      1218分,车行田妥。1235分,穿越金达村。1321分,旺达镇,G318 -3595KM段……

      1330分,车停左贡吃午饭。这里吃饭很有意思,做好的菜用大盆盛着,要吃什么自己点,相当于快餐。哈斯点了份魔芋鸭(12元),两大碗饭。可能她喜欢吃,因为平日很少见她主动点菜,我不太喜欢魔芋,况且辣,勉强吃下一碗饭。左贡县城比较新,不知是哪个城市对口援建。

      14时离开饭店,在前面加油站加油。车开出县城就开始爬山,这是东达山,前半部山体色泽清晰,轮廓分明,后半部却幽暗泛黄,如丘陵般平淡。东达山是川藏南线海拔至高点,山口海拔50081515分,车过东达山垭口,告示牌上有武警交通第四支队的一诗:“不怕艰难险阻,不怕流血牺牲。保通川藏天堑,锻造交通铁军。”西藏部分路段由道班维护,大部分是武警交通部队在负责。与青藏公路一样,海拔5008在此看来并不是很高。过东达山后,头顶压着大片厚厚的云层,两侧山岭为我们承受着无法逾越的轻。

      1540分,车停河边休息。河水浅而急,看样子应该是上游,说不定往上走不远就是源头。我跳到布满大石块的河心,蹲在上面捧水洗脸,水清澈冰凉,我狠狠洗了一通,把脸上的倦意悉数冲去,并将河水快意地泼在头上,好好梳理了乱蓬蓬的头发。一捧水,掬出川藏另类柔情……哈斯被眼前的一切所感染,忍不住跑了下来,让我帮她将倩影留在河畔草地,这次,她着实激动了一番。回看相机里的自拍照,黑黑的脸上写满沧桑,配上长长的头发,活像一个藏民。

      16时,抵达一个绿荫葱郁、水源殷实的地方,两侧群山夹着蜿蜒的河流,与我们并进。司机停下给汽车加水。令我震撼的是这里的泛滥砍伐,满山的枯树桩似乎在向我们诉说着它们的悲戚。川藏公路、滇藏公路是有名的绿色生命线,但随着日益猖獗的木材生意,这里的树木被大量的砍伐,致使部分森林遭受严重创伤。高原很多东西都极度脆弱,被破坏的植被往往是该地域多年来的积蓄,去时容易回时难。一经破坏,至少需要几十年上一百年的时间去恢复,有些甚至就此毁灭,永无生还。听过一个故事:一个为青藏铁路勘察地质的工程师,在青藏高原的草地上撅了一铲土,四十年后他重返故地,那点地方依然寸草未生!过去,西藏、云南的木材都很便宜,因为到处都是森林树木,大家可以随便地就地取材,连房子都是用参天大树筑成;现在,因为树木渐渐匮缺进而禁止随意砍伐,但西藏的木材依然用大卡车满车满车地往外输出,只是价格在不断地往上涨;将来怎么样,我们不得而知,可以肯定的是,森林越来越稀疏,林木越来越少,参天大树将难觅芳踪,木造房子将在历史长河消失,拉木材出藏的车辆越来越空、越来越少……希望,不必非到那一天,人们才有所醒悟!

      1620分,再次爬山,这次爬的是海拔3890的觉巴山。路一直往上升,很快升到令人心寒的高处,狭窄松散的土石路高高悬挂山顶,仅一车宽,很多路段是明显的沙石倾泻区,我们经过时还能看到沙石滑落的痕迹,下面是深深的河谷。过通麦天险时没看到什么,现在,眼前一切竟如此清晰明了,根据路面状况及比通麦还深的谷底判断,这里的危险程度、恐怖程度都不亚于通麦。人车翻下去,生还的机会应该为零!危险归危险,这里却美得叫人目不暇接、惊叹不已。我已无暇想象人车翻下去的种种惨状,伸手出车窗,将相机紧扣手心、高悬崖边,疯狂拍照。山高山青山多姿,秋色芸芸,实在太美了,远处那条逶迤盘升的天路给这片瑰丽带来更壮观的豪放,险峻中透露出一种令人心仪的神往。能在弥漫死亡的氛围里,气定神娴、若无其事地拍照与惊叹,出乎自己的意料!自拉萨至今,一直没机会将相机储存卡里的照片转存MP3,至此,64M的小容量卡已没空间,刚换上16M的备用卡,相机电量却正好耗尽。我急啊!将相机关了,储备一会电量再开,拍上两张又自动关机,如此反复,倒也撑了段路,不过浪费了许多镜头。实在没办法,继纳木措后第二次启用备用的傻瓜机,也不管在晃动的车里拍出的是什么效果,一昧地按动快门。结果又出乎我意料,行程结束后,我冲洗了已存放三个月的胶卷,效果竟比数码相机里的还要好,可谓歪打正着!

    头顶阳光明媚,轻抚着朵朵白云;脚下河流淙淙,散发着白色危美车多次倾轧着路边的松散土石,匍匐前进……可以说,车轮压着的还有我关注的心。对于这种路,哈斯还是怕,不敢往外看,尤其对面有车靠近,更是紧张。经过了通麦天险,她现在已能读懂我从窗外收回的严肃神情,不需再问,一路无话……车从山腰至山巅盘行了很长时间,司机虽熟悉路况,但还是小心翼翼。

      1650分,转过山口。17时,一条漂动着的红色巨带映入眼帘,她就是三江之一的澜沧江,跟先前见到的怒江一样,滔滔江水奔流不息……江边是片片青稞田和斑斑点点的藏房。

      1738分,经过数不清的“之”形下山路,终于下到山脚。通过一条横跨澜沧江的大桥,进入竹卡,路边的牌子写着“如美镇”。1742分,车停在竹卡兵站斜对面的小店前加水。我乘机跑到小店后的河边,将数码相机积蓄的最后电量留给脚下的澜沧……

    司机说,我们19时能抵达芒康。车开出竹卡后,路更难走了。张国荣在一部电影里有句经典对白:“沙漠后面是什么?——还是沙漠!”川藏路除了风景和危险,似乎只剩下爬不完的山……山路崎岖难行,车在坑坑洼洼中剧烈跳动,五脏六腑已快错乱移位,那份难受,难以言语表达。一辆军车拉了一车满带风尘的士兵经过,应该是修完路返回竹卡,一开始并不理解为何将本应放于战场的官兵投于“维路”之上,为何这些血气方刚的小伙子甘愿承受如此平淡空虚而不为人所理解的工作,经过这一来回,我方懂:川藏公路不是一条简单的公路,它既是一条民众生命线,也是一条国家主权保护线!

    山腰的平地上有个很诗情的村庄,可能是资料上提到的拉乌村和卡均村,房子与田地错落有致,公路在村落与青稞田间“之”形缠绕,国道在此成了村道。我拿出仅剩的四块牛筋糖,和哈斯津津有味地分享着,此时,手中的两块糖成了宝贵的零食,一路来吃过不少东西,这一刻却最让人回味。爬了一段时间,上到一处林场,林场上松树繁茂,一撮撮黄色小花在夕阳映照下格外迷人,有点回到鲁朗的感觉。村民赶着羊群从山上下来,羊经过公路时,丝毫不惧怕大客车,可能是见多不怪。

    开始盘旋拉乌山了!跟岗巴拉山的路一样,一圈圈地往上缠绕攀升,经常分不清头顶的路是第几道,以及前车是同行还是逆驶,明明看见一辆大客车行走在头顶,离我们越来越近,觉得很快就要与我们擦身而过,谁知等了很长时间仍不见踪影,最后发现它竟然与我们同方向行进。

    爬上4358的山顶,时间已过近一小时。说是山顶,其实还是连绵不断的山,右侧山窝是一大片水草丰盛的草地,跟米拉山下那片草原差不多,不同处是上面不见人迹,没有牛羊,草很绿,很静。我的视线久久停留在这片旷野上,萌生在此闲居的念头……

    下山后,路好走些。不久,前方出现一排排的楼房——芒康!

      1915分,车进芒康城。1925分,下车后,我们乘着淡淡的夜色在附近找住处,位于十字路口的民政招待所条件较差,我们一直上到二楼也没见有人出来招呼。路对面那家看起来比较有人气,不过感觉比较杂,楼层多空间小,我们在楼下抬头望了一阵子,最终无声退出。无奈,转回车站的康盛宾馆(二星级),入住宾馆的招待所,普通三人间10/床,二楼有电视的三人间20/床。服务员很认真地登记了我们的身份证,我们叫服务员尽量别安排其他人入住我们房。住这里的几乎都是坐长途车的乘客,没有见着其他背包客。

    哈斯要去理发店洗头发,顺便买点东西。我第一次和她分开行动:四天没洗澡,禁不住满身的风尘,我穿着自带拖鞋,独自走进一间公共浴室,在浴霸下狠狠地冲洗一番,这一冲就是半个小时——原来热水竟是如此之舒服!

    冲完凉后,我在住处旁边的福临小吃馆要了份青椒肉丝炒饭(5元),配上一份赠送的泡菜和一碗清汤,撑得饱饱的。站在车站大门发呆,哈斯拿着瓶牛奶,长发飘飘地从十字路口走来,洗完头发后的她神采奕奕、更加靓丽。

    一辆昌都至德钦的客车刚好进站,我们问了司机,车明早8时走,到德钦80/人,如果顺利,下午15时可以到德钦县城。我们觉得车况跟下车时问的昌都至香格里拉的车差不多,决定明早坐这车,上车再买票。

    出行前,曾看过很多游记说西藏的住宿条件比较差,尤其提到酥油味比较浓。在抵达芒康前,我还没遇到这种情况,最后还是在这里经历了。招待所的设施一般,房间的酥油味特浓,被子和枕头应该很长时间没洗,能感觉到酥油的痕迹,虽然这样,但我们还是平静地接受了——摊开睡袋,裹上身子,温暖即可。哈斯甚至连睡袋也懒得从背包拿出来,穿着冲锋衣,一样睡得很沉。房间竟有五个插座,正好弥补邦达无法充电之苦,我们将所有需要充电的电器全部插上,让它们饱顿一餐。

    很长时间没试过当天日记当天清理了,今天正好在预定时间内完成工作。每天,我们都与时间同行,甚至是一路追赶、超越,明天也不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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